第(1/3)页 苏夜的命令传遍整条街。 在无数百姓震惊、兴奋、畏惧的注视下,粮铺被贴上封条。 吴掌柜、孙德海等七八人被铁链串着,押往治安司方向。 队伍走过,留下一地狼藉和经久不散的窃窃私语。 回到衙门。 苏夜立刻吩咐刘正雄整理卷宗,将广源粮铺走私私盐的证据、孙德海带人威胁阻挠的经过,详细记录。 并特意将涉及孙德海的部分,单独抄录两份。 “一份送总衙刑案司备案,一份送漕运司衙门,写明‘贵司关联人员涉走私、抗法案情,特此报知’。” 刘正雄心领神会。这是明晃晃的公事公办。 把案子摊到台面上。 总衙和漕运司接到这样的公文,就算想包庇,也得掂量一下影响。 尤其是漕运司,自家下面的人牵扯走私还公然抗法被拿下,脸面上首先就不好看。 消息比公文跑得更快,且往往在传播中添油加醋,面目全非。 广源粮铺被查封、孙执事当街锁拿的消息,瞬间在南城那些见不得光的圈子里炸开。 与私盐有染、或靠着灰色手段敛财的商户们。 最初是难以置信,随即便是遍体生寒。 “听说了吗?广源老吴,栽了!连孙执事都栽进去了!” “这苏夜是疯子吗?孙德海背后可是站着漕帮,还有户部的关系!” “听说他直接把人赃拖到街上,孙德海带人去拦,被他当场下令拿下,一点情面不留!” “何止!转头就把案卷抄送总衙和漕运司,这是要把事情捅破天啊!” “他不怕报复?不怕漕帮和上面的人找他麻烦?” “怕?你看他像是怕的样子吗?这家伙……是真敢杀人放火的!别忘了他是怎么进京的,六皇子的人都敢杀!” “……那怎么办?咱们那些‘货’,是不是得赶紧挪挪地方?” “挪?往哪儿挪?风声这么紧……先看看,再看看。” 恐慌在私下蔓延。 往日里觉得背靠漕帮某个头目,或者打点好衙门里某个胥吏便能高枕无忧的好日子。 全都已经消失了。 这个新任的南城治安司的副指挥使苏夜,行事完全不合常理。 他不讲情面,不按官场规矩慢慢博弈,出手就是雷霆手段,而且……他似乎真的无所畏惧。 漕帮在南城的一处私密堂口里,气氛极其凝重。 一群人正偷偷聚集在此地,秘密商议着最近发生的事情。 “孙德海这个废物!连个新来的毛头小子都摆不平,还让人当街锁了去!丢尽了咱们漕帮的脸!” 这家伙一脸的凶相,看起来也非常可怕。 正是分管南城部分码头和仓库的漕帮香主,雷豹。 京城可是寸土寸金,富着流油的地方,还是整个天下的权鱼,整个天下权力中心。 他能在这个地方当上漕帮的香主,显然不仅是靠身份,实力和手段也相当可怕。 但此刻,雷豹的脸色铁青,气的直拍桌子。 好像那是他的什么仇人一样,要将这个桌子拍得粉身碎骨。 原因所有人都知道,苏夜,那个新上任的南城治安司副指挥使。 没有任何预兆。 突然带人端了广源粮铺,而这个粮铺正是漕帮的据点之一! 那些东西还有人,甚至连账本,很有可能都已经被苏夜拿走。 导致他们遭受了重大损失,也陷入了巨大危机之中。 众人当然很慌张,也很愤怒。 其中一个老者,连忙安慰道: “雷香主,息怒!孙执事栽跟头是小,关键是这苏夜的态度。” “他这不是针对广源粮铺,这是在打咱们漕帮的脸,在断咱们的财路!” “私盐这条线,南城这边可是咱们重要的进项之一。” 一提起这件事情,几个人都非常头疼。 如果是别的地方遭到了打击,虽然会遭受些损失,但不至于伤筋动骨,从别的地方也能想办法填补回来。 毕竟他们干的就是见不得光的东西。 也早就准备好了,会在某些地方遭受损失。 尤其是当苏夜来到南城治安司之后,各方势力都对苏夜进行过一番调查,也做好了准备。 比如亮出靠山,让苏夜知难而退,或者是直接反抗,让他自讨苦吃。 当然也有拿出部分利益收买苏夜的计划。 甚至都做好了在某些地方断尾求生,给他一些甜头,保护他们真正的利益。 但谁想到,苏夜不动手就罢了,一动手就是直接去了广源粮铺。 漕帮赚钱靠的是什么? 不就是在运河边上运送货物,倒买倒卖吗? 广源粮铺可是他们在京城一个非常重要的销赃地点。 现在直接被苏夜打掉了,就连里面放的那些东西全都被没收。 相当于直接砍了他们的大动脉! 以后还怎么赚钱? 当然,漕帮在京城也有其他店铺,但好端端的损失那么大,谁又肯甘心? 另一个满脸疤痕的汉子猛地一拍桌子,眼中凶光毕露。 “那就做了他!”“一个边州来的小捕快,侥幸得了点圣眷,就敢在太岁头上动土?” “找几个好手,夜里摸进治安司,把他……” “胡闹!”山羊胡老者厉声打断,“你以为那苏夜是泥捏的?” “‘断魂枪’刘莽怎么死的?昨夜广源粮铺,孙德海带去的都是好手,不也折了?” “这苏夜本身实力就不俗,至少五品!而且,他现在是什么身份?” “南城治安司副指挥使,官身!” “刚在朝会上被陛下提了一嘴‘整肃南城’的人!” “你现在去杀他,是想告诉全天下,漕帮公然刺杀朝廷命官,对抗陛下旨意吗?” 疤痕汉子被噎住,不甘道: “那难道就任由他骑在咱们头上拉屎?” “这次是广源,下次指不定就查到咱们头上!” “那些孝敬上官的银子、打点关系的路子,可都经不起查!” 雷豹胸脯剧烈起伏,他也恨不得立刻将苏夜碎尸万段,但能做到香主位置,他并非纯粹的莽夫。 他看向山羊胡老者: “先生,依你看,该怎么办?总衙和漕运司那边……能不能递句话,施压让他放人,或者把他调走?” 老者摇摇头,苦笑: “难。案子他已经报上去了,人赃并获,证据确凿。” “咱们这时候去施压捞人,等于自己把把柄送上门。” “调走他?陛下刚说过‘南城治安该整肃’,转头就把整肃最力的官员调走?这不是打陛下的脸吗?” “我听说,朝会上有人弹劾苏夜,陛下就回了那么一句,轻飘飘地把弹劾挡了回去。” “这里面的味道,还不够明显吗?” 疤痕汉子当然也明白这些话之中说的道理。 但明白归明白,这次的损失那么大的,他根本没法接受。 他连忙又再次开口道: “那陛下是什么意思?真要纵容这条疯狗把南城,把咱们都咬一遍?” 各大势力在京城搞得风风雨雨,耀武扬威。 但其实心里都有数明白这里是谁的地盘,谁的话最大。 但问题是。 苏夜能成为南城治安司的指挥使,本身就是皇帝陛下亲自任命。 所以有很多人在怀疑。 究竟是苏夜自己胆大妄为,还是说,这一切行动背后都是那位皇帝陛下背后指使? 各大势力做的事情太过了,所以引起了皇帝陛下的不满,想要借这把刀清理他们?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可能。 老者沉吟片刻,说出了自己的想法。 “陛下的心思,深如海。或许……这苏夜,本就是陛下放出来的一条鲶鱼,甚至……是钓饵。” “钓饵?”雷豹眼神一凝。 “不错。”老者压低声音,“陛下知道南城乱,知道私盐、知道各方势力盘根错节。” “但他需要一把刀,一把足够锋利、又足够‘不懂事’的刀,来把这潭水彻底搅浑。” “谁跳出来对付这把刀,谁就是陛下要清理的对象。” “苏夜越嚣张,越肆无忌惮,背后想动他的人就越多,露出马脚的可能性就越大。” “陛下……是在借刀杀人,或者,是在等鱼咬钩。” 房间里一片死寂。 这个推测,让在座几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。 如果真是这样,那苏夜现在就是一颗炸弹,碰不得。 谁碰,谁就可能引来皇帝的雷霆之怒。 “难道……我们就这么忍着?”雷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。 “忍,未必是坏事。”老者眼中闪过一丝精光,“苏夜这条疯狗,咬的可不止我们一家。” “私盐利益牵扯多大?朝中、地方,多少人分润?” “他断了这条财路,得罪的人海了去了。咱们何必当这个出头鸟?” 第(1/3)页